宮心玦一直是悶頭喝酒，沒有說什麽話，喝完了就摔，喝得臉紅耳赤的，喝得神經兮兮的。

宮心玦跌跌撞撞的進內殿的時，已經是後半夜了，天空已經在飄飛著雪花了。

打開著窗戶，見著紛紛揚揚的雪花，入冬了，變冷了，心也冷了。

“皇上！”

楚月不知何時的起來了，拿著厚厚的披風給他披上，“皇上，別凍著了。”

宮心玦一怔著，卻沒有回頭，而是繼續看著飛雪，在滿是燭燈的照耀下，看的很清楚，連著那棱角，也看的清楚。

“皇上，楚月不知道哪裏錯了，但皇上生氣，定是有緣由的，不管發生著什麽，月兒都會陪著皇上的。”

楚月伸手去握著他的手，他的手，竟有些冰冷，原本著喝著酒，熱著身體，應該是暖暖的才是，不是為何的他是這樣的冷。

“皇上，是不是受涼了？”

楚月攏緊著他的披風，攏著衣服，“皇上，快睡吧，月兒把窗戶關上，別受寒了。”

“別關！”

宮心玦說了兩個字，語氣冷冷的。

楚月松開著他，“既然皇上說不關，那便不關，月兒困了，先去睡了。”

楚月一轉身，一滴淚珠就落了下來，明明知道他是氣自己要跟著去邊疆才生氣的，明知道他只是生氣才這樣冷冰冰的，可是，楚月還是覺得心裏難受，心裏頭。

便是多拿了一張被子，把著原本的大被子放在著外側，而她自己，則裹著剛剛拿過來的輩子，她把自己裹成了一團，真的是裹成了一團，像是怕受傷一樣，或者說已經受過傷了。

他今天的態度好冷，到底還是傷著自己了。

宮心玦站在窗前，這一望，就是很久，覺得眼睛都發疼了，才瞇了瞇眼睛，回著龍榻上，見著楚月自個兒的蓋著一張被子，他也不多說，由著她，他自己則卷著另一張被子，蓋著自己，睡在這外側，轉身是背對著她的，於是，本就大大的龍榻，中間空出著一個大的距離，那距離，大概還可以睡下三四個人吧。

一夜裏，都是這樣相背而睡的，誰也沒有轉身，誰也沒有出聲，就這樣，相對無言的過了一個晚上。

醒來的時候，楚月以為皇上早起來了，因著後背沒有溫度，一個轉身，才發現，皇上還睡著，躺著有些遠，原來，一夜裏，兩個人都是隔得這樣遠的距離。

楚月掀開被子，輕輕的起來，看著他睡著的樣子，和著昨天晚上一樣，臉色特別的不好，以前，他睡著的樣子，是很平和的，只是會偶爾的鎖著眉頭而已，而現在，他是一直都鎖著眉頭的。

楚月看著心疼，輕輕的撫著他的臉，抵著他額頭，“阿摯，阿摯，你還要氣多久，月兒，月兒只是想和你一起而已，月兒舍不得和你分開，就算你冷落月兒，月兒也還是要跟著你一起去邊疆的。”

“阿摯！”

楚月吻了吻他的嘴角，冰涼冰涼的，拉著自己的那張被子給他蓋上著。

楚月出去著，“蘭心，服侍我洗涑吧。”

“是！”

蘭心在門外應了聲，很快的便進來了，壓低著聲音，“皇上待姑姑可還好？”

“皇上一直對我很好！”

楚月淺淺笑著，睫毛撲閃著，並未露出什麽憂傷之色。

蘭心松了一口氣，昨天晚上皇上的舉動真是要把人給嚇死了，就怕著姑姑和皇上又冷戰，那樣，就慘了許多，現在看來，是和好了。

也是，皇上那麽寵著姑姑，怎麽舍得冷落姑姑呢，想來昨天晚上也是特殊情況，現在一切好了便罷了。

夫妻之間，哪有隔夜的仇呢！

可蘭心想錯了，把事情給美化了，這次呢，偏偏就有隔夜的仇呢。

宮心玦醒來之後是面色冷淡，除此之外，如著昨天一樣，對著楚月時，態度也是冷的。

楚月始終撐著著淡淡的笑意，想著他還在生自己的氣，等氣一過，事情就會好起來的。

楊意志端著藥進來的時候，直接的是準備給皇上的，這幾天，不管是晚上換藥，還白天換藥，都是皇上親自動手的，不許其他人碰著，想來是不放心其他人。

誰知，這次，宮心玦只是瞥了那藥一眼，便移開了眼睛，語氣寡淡著，“蘭心，給楚月換藥，換好了就快點出來，一會兒看雪！”

是啊，與著山陵王約好著看帝都第一場雪的。

蘭心訕訕的過來，低眉順眼，“是！”

楚月不生氣，坐在椅子上，伸手去解開著布條，蘭心搭著把手，一起解著。

宮心玦未多停留，便上早朝去了，連句告別的話也沒有，更別說來個吻別了。

蘭心糾結著，“姑姑，你到底與皇上也怎麽了？”

話一說出口，蘭心便後悔了，因為她看到楚月看著皇上離開的背影，眼眶裏盈滿著淚珠，那滿滿的淚水，隨時的都會從眼眶裏滾落下來。

蘭心看著楚月這模樣，心疼得緊，拍著楚月的手背，“姑姑，皇上大概是有什麽不順心的事情才這樣冷落姑姑的，姑姑別太放在心上，等著事情或者什麽糾葛的一過去就好了，要知道，皇上心裏一直只有姑姑一個呢。”

楚月點點頭，把淚水逼近了眼眶裏面，“想來皇上心情也不好，我倒無所謂，只希望皇上開心，保住龍體，那是最根本的。”

蘭心點點頭，“是的呢。”

小心謹慎的給楚月擦拭著剩下的藥粉，清洗著幹凈手，擦幹了，換上新的藥，劍傷的口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。

楚月看著傷口，自然明白現在是個什麽樣的情況。

便是對著蘭心說：“紗布用薄一點的就好，用著小布條綁著，傷口已經好了，明天後天，大概連藥也不用換了。”

蘭心搖頭，“今日個是冬天了，天氣變冷了，傷口更不容易好，還是弄厚一點，保暖些。”

“這樣也好！”

確實是冬天了，外面都是白茫茫的一片，雪白雪白的，雪國帝都。

衣服已經都換上厚厚的了，涼姬是個很貼心的人，已經是弄好了手爐進來，“姑姑，天冷了。”

楚月看著那手爐，到底是皇家，設備就是不一樣，手爐等各種東西，總是能跟的上步伐。

接過著手爐，“挺暖的，難為你有心了，可我卻是個不體面的主子，你們跟著我，臉上大概也無光了。”

位分在宮裏一向是個厲害的東西，楚月這樣說，自然也是有理由的，其他的主子，都是妃子，單憑著自己，是一個奴婢，雖然這是楚月自己選的，她也無悔，可到底是讓身邊對自己好的人受委屈了。

蘭心和涼姬跪著，異口同聲，“奴婢一心跟著姑姑，服侍姑姑，其他的，奴婢不稀罕。”

“都起來吧！”

楚月扶起著她們，“出去外面看看吧。”

“嗯！”

蘭心從著衣櫃裏取下件厚的披風，準備出去的時候給楚月披上，冬天了就是冬天，必須承認天氣冷了很多。

一同走著出去，走出龍泉殿，站在龍泉殿門口，看著樹上都掛滿著白花花的雪，這一片的白色，倒與雪松配上了幾分。

雪厚厚的一層，踩著下去，留下著或重或輕的腳印，一排的，有整齊的，也有歪歪扭扭的，倒也是一種風趣。

“下去走走吧，你們不必這樣小心我，我又不是小孩子。”

“是！”

蘭心和涼姬跟在後面，保持著一定的距離，不遠，約莫兩米的樣子。

楚月蹲下著，捧著一抔雪，雪花多麽具有靈性的東西，從著天中降落到凡間，真是汙了這身銀裝了。

“姑姑，要不來堆雪人吧？”

蘭心建議著，蘭心試圖弄出些樂子來驅趕些不愉快的、哀傷的氛圍。

楚月點點頭，“這樣也好！”

這樣也好，每次逢上著什麽揪心的事情的時候，楚月總喜歡說這幾個字，不抗糾著什麽，就這樣，一份順其自然之態，這樣也好！

蘭心和涼姬動手鏟著雪，龍泉殿的其他小丫頭們也來幫忙著，楚月則站在一旁，看著她們弄，她的一手還裹著藥，手上捧著火爐，堆雪人這樣的事情，不太合適的。

人多力量大，不一會兒的，雪人就堆成了，涼姬用著兩顆小珠子給它當眼睛，一根胡蘿蔔給當鼻子，嘴巴呢，給吐了些胭脂，紅紅的，在白色中格外的分明。

這分明是一個女雪人，準確的來說，是楚月吧。

楚月看著雪人，笑了，好像真和自己，有那麽幾分相像。

“蘭心，去拿一枚我的花鈿來，還有圍巾，那條繡著幾叢雪松的圍巾！”

雪松才配得上它，其他的，怕是配不是那潔白無瑕的東西。

楚月接過著花鈿，親自給它額頭貼著花鈿，給它系著圍巾，那樣子，好像更像楚月了。

涼姬噗嗤笑出聲，“姑姑，古往今來的，就這個雪人待遇最高了，有花鈿貼，還系著上好的圍巾！”

“對啊，對啊！”蘭心附和著，“姑姑，這雪人，真好看，像姑姑一樣。”

“雪人！”

楚月接過著奴婢手裏的胭脂粉，給雪人的臉上上了點胭脂，臉頰那裏紅紅的，真正的白裏透紅，挺美的。

站在這裏好一會兒，楚月看了看周圍，“皇上還沒有下早朝麽？”

蘭心也好奇，按著平常的時間，皇上應該是下了早朝要往這裏趕的，怎麽今日個還沒有回來呢？
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